“咳咳咳……”

夜驚瀾掐著自己的脖子，血不停地從喉間湧出，痛苦地蜷縮著身子，一聲聲抑制的低吼似困獸一般。

褚棲想靠近他一點，然而剛有所動作，他背後的荊棘藤蔓就像活了一樣射向她。

藤蔓速度極快，霎時就到了眼前，她毫無避讓地被藤蔓纏住了脖子，荊棘倒刺紮破皮膚，手腳同時被綁住。

藤蔓不斷收緊，呼吸被掠奪，窒息感如此真實，還有脖子上的疼痛感都在告訴她，夜驚瀾真的失去神智了。

“夜……驚……瀾……”

褚棲艱澀地喊著夜驚瀾的名字，可惜他並沒有聽見，藤蔓纏得越發緊，還將她往他的方向拉去。

“夜、驚……瀾……你……醒……醒！”

褚棲大喊一聲，周身驟起風刃，將纏住手腳的藤蔓切斷，用手拼命撕扯著脖子上的藤蔓，同時抵禦還在不斷糾纏而來的荊棘。

【沒用的，他已經魔化了，神智被魔氣侵蝕感染，除非殺死它，否則它不會停止攻擊的】

這時系統化作一個懸浮球從她的神海中出來，沖褚棲說了這麽一句。

荊棘藤蔓太多，褚棲應接不暇，身上被刺傷多次，臉頰也被劃破了一道，平白給她秀氣的面孔添了一筆肅殺。

被荊棘造成的傷口血流得很快，不光火辣辣的疼，慢慢的還有些麻。

褚棲擡手胡亂抹掉臉上傷口處的血跡，聲音冷硬：“我不信。”

魔化是指人類被魔獸異植攻擊後一定概率會變異成異種走屍的過程，神智被侵蝕，逐漸向沒有理智的怪物異化。

可是不應該的，夜驚瀾不應該會魔化，狂鼠病毒已經徹底拔除，他怎麽可能魔化。

【事實就是你親眼所見的這樣，他已經沒有理智，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他還差點至你於死地】

“你閉嘴。”褚棲沒有理會系統的話，徑直走到夜驚瀾面前。

【褚棲！我說了，他已經沒救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魔化的人就不再是人了！你改變不了規則！】

系統攔在褚棲面前。

褚棲握緊拳頭：“可明明睡前還好好，你告訴我他為什麽會突然魔化啊！”

【是人面蛛的同化！他用異能為你擋住了人面蛛狂化後的一擊，同化因子通過他的異能感染了他身體，他早就被侵蝕了，你不是早就發現他不正常了嗎？

人面蛛的同化因子還同時激發了他體內那株不死系異植留下的隱藏因子，遺留在他體內的魔種激活，就算他神智再堅定，也難以抵擋同時來自兩種魔物的侵蝕！這下你明白了嗎？夜驚瀾，你救不了！】

系統終於忍無可忍地將殘酷的真相告訴了褚棲。

從一開始系統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一直不忍告訴她。

共事多年，系統又如何不知，它的宿主其實是個面冷心不冷的人。

她可以遵守職業操守對待一切事物和人都漠不關心，可一旦被劃入了她的範疇，她也會拼盡一切去護一人周全。

這麽多年，它只見過她打破原則救過這麽一個人。

魔化沒有特效藥可以治，唯有本身的意志力可以抵擋侵蝕。

穿越者不能觸碰世界法則，否則迎接她的只會是比罰款還要嚴酷的懲罰。

作為搭檔，系統不能讓她犯下這樣致命的錯誤。

褚棲微仰起頭，眼角緋紅：“你不是說，夜驚瀾是不死身嗎？”

系統嘆息：【不死身和會不會變成魔物沒有矛盾，他的異能只針對身體上的傷勢，不包括精神層面的。

他現在這樣可能還只是魔化初期，還很虛弱，如果他完全異化，不死的能力將會繼續保留，到時他就是一只殺不死的異種，所以我勸你還是盡快動手的好】

褚棲捏緊拳頭又松開，始終沒有動手。

那些被風刃斬斷的荊棘藤蔓又開始卷土重來，將褚棲完全纏住。

褚棲被藤蔓舉起，又重重摔下，脊背沈重地撞擊在地板上，喉間一甜，血腥湧上，褚棲又生生將血沫咽下。

系統化成的懸浮球焦急的在她周圍上跳下竄：【還手啊！你在等什麽！】

褚棲又被舉起摔下，這次沒忍住將血沫咳了出來，她扯了扯嘴角，說：“你說，我在身邊養著一只異種，是不是很拉風？”

系統暴跳如雷：【你瘋了嗎？魔物沒有理智，而且攻擊性那麽強！】

褚棲側眼看向跪伏在月光下的血泊中痛苦掙紮的夜驚瀾，淡聲說：“只要我足夠強，總能把他打服的對吧？”

【理……理論上是這樣……】系統突然有些不確定褚棲想幹嘛了。

第三次被藤蔓摔在地上，褚棲咳了一聲，將血沫子全部吐了出來。

第四次被舉起來之前，褚棲斬斷藤蔓沖到夜驚瀾面前，單手拎起他頂在身後的墻上，右手握拳就要往他臉上砸。

“夜驚瀾，你的葉子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牙齒全部打掉！把你頭發全剃了！”

也不知道是哪點起到了威脅作用，即將沖向她的藤蔓猛地一頓，全部在半空停了下來，堪堪停在她身邊，離碰到她只有毫厘之差。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宛如靜止的畫面中，有微風從窗外吹入，荊棘藤蔓上的一片葉子被吹歪，輕輕地、輕輕地碰了一下褚棲的衣角。

雙眼血紅、目光呆滯的夜驚瀾低頭看著那片葉子，混沌的腦子中飄過無數亂碼，最後僵化的臉露出一個堪稱絕望的表情，一直自掐脖子的雙手猛地低頭抱住腦袋。

褚棲揮動的拳頭停在他腦袋邊，最後變成屈指一彈，敲了一下他腦殼。

“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我是誰。”

夜驚瀾擡起頭，看著她的臉，呆滯的目光下移，最後落在她胸口掉出來的平安無事牌上，不知想到什麽，他眼中的血色緩緩褪去，狂亂生長的荊棘藤蔓也慢慢縮回他身體中，呆滯的目光恢覆了一點清明。

“棲……棲……”

他聲音沙啞，於混沌朦朧的神智中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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